何予寒客暖,半颗狮子头。

此心安处

冬日寒凉,请容啰啰嗦嗦的我讲一个啰啰嗦嗦的小段子。一笑。

 软红十丈,江山万里,不过是找个安心处。

 阁主也是会说情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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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晨曾与梅长苏约定,待诸事一了,便去游历江湖。哪知一夕惊变几番辗转之后,滞留朝中的,竟是最洒脱不羁的蔺晨。

 起初,是为故人之托。想着故友临终前惨白着的一张脸,七分从容笑意,一分相思,一分牵挂, 看向他时,又有一分抱歉愧疚,口唇微动,却已说不出话来。蔺晨知他心思,长叹一声:「朝堂京中,你放心不下的,自有我,总不负与林殊解刀相赠的情义。只盼来世,能有长苏与我纵马放舟。」

那人闻言,含笑而去,徒留他枯坐一夜。

 君子一诺,总是死生不负,于是琅琊阁主一番整顿之后,便留了下来。

 萧景琰知道了,对着他郑重长揖:「有劳先生了。」

 

蔺晨性子最是无羁散漫,也不爱拘礼数,更受不了太子殿下时时端正严肃的样子。起初,景琰整饬朝政,苦心列了几个方案来向他请教,他扫一眼,指着第一个,评:「这个,不怎么样。」又在景琰期待的眼神里指着第二个,道:「这个,还不如第一个。」末了,还叹一句:「长苏活该被累死啊。」

 太子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跳,半晌方道:「请先生赐教!」

 先生卷卷袖子将太子的方案从头到尾批点一番,罢了满脸自得地道:「这样如何?朝中这些小事,我琅琊阁清楚着呢!」

 一个诚心求教,一个有意相帮,时间长了,倒也渐渐熟密起来。景琰性子稳重,每每哪里有些疏失,蔺晨抓到了总要笑话他,他也淡定,一边改正,一边谢道:「到底还是先生周全,也多亏先生度量大,如此不厌其烦指点。」目光促狭的在他添了几两秋膘的肚子上略略停留,眸子里满满的笑意。蔺晨气结,却也拿他没办法。倒也更喜欢他这更活泼一点的样子。

 

再后来,新帝登基,朝堂上干练从容,举重若轻,已不须他时时指点谋划。却仍是每日请他入宫,名义上是议事,实则是景琰在一边看折子,蔺晨吃着陛下手边的点心,从朝堂新政说道江湖八卦最后顺便再打探几句后宫秘辛,吃饱喝足聊开心了,就顺手把陛下没看完的折子帮忙批了,最后把陛下从书房里拖出去比剑比拳比弓马。

 

蔺晨虽在京中,可琅琊阁还是那个琅琊阁,手底下一帮人打理着。每年公子榜高手榜也有众人翘首以待,只是美人榜,没了蔺公子精到犀利的点评,也没了蔺公子丹青妙笔的描绘,略有点惨淡。

 这也不怪阁主,当初他坐在阁中送来的一堆画像里品评时,恰巧陛下来了,扫扫满屋花红柳绿,面色不定地问:「先生这是准备要去相亲?可有看中的?」

 阁主翻个白眼,还是好心情的解释:「这是琅琊美人榜,这个,我准备列为榜首,你看如何?」

 陛下瞅了一眼,哼:「都快赶上你头大了~」

 阁主顿了顿,又扯来一幅:「那这个呢,螓首蛾眉,怎么样?」

 陛下扫一眼,继续哼:「还不如上一个呢!」

 蔺晨也不恼,放下画笑嘻嘻地坐到景琰身边,继续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而后一脸认同的对陛下说:「其实吧,我也不觉得她们多惊艳。不过这也怪你呀!」

 景琰不服:「我可没拦着你去鉴定美人真容!」

 阁主叹口气,看着旁边的人道:「眼前已见瑶池色,人间俗景,早入不得我的眼了啊。」

 然后假装没看到陛下泛起红色的耳尖,自言自语道:「罢了,本阁主心系天下忙着呢,让他们随便评一个吧。」

 

蔺晨善丹青,飞禽走兽,山妖狐怪的,都能画几笔。住在京中的十几年里,常常画的,却多是烟雨江湖,或是巍峨山川,亦或竹舍苍苔。

 某次景琰窝在一边看他画画,看着看着,便垂下眼沉默了,许久后轻轻地说:「蔺晨,这尺幅短纸,是画不出你心里那千里江山的。这京城,于你不过是弹丸之地,终不似江湖逍遥,这些年,也委屈你了。」

 蔺晨听完,手上也没停,「当年,我曾与长苏约定要畅游江湖的。如今,没心情去了。」

 「你这般念念不忘,怎会没心情?」

 

蔺晨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景琰,一字一句问:

「心在这里,情也在这里,你教我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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