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寒客暖,半颗狮子头。

闲潭梦落花

冬夜沉沉,请容我再说最后一个小段子。

一笑。

——————————————————————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下来,渐渐让人生出几丝困意。明楼把书扣在胸前,惬意的眯起眼睛,才坐了片刻,竟迷迷糊糊睡着了,还做了个不长不短的梦。

梦里居然有阿诚,是好久好久没有入梦的阿诚,小小一团,被自己抱在怀里,孱弱的身子微微颤抖。哦,这是他把阿诚带回家的那天。他好像在跟阿诚说什么。说的什么呢?说别怕,有大哥呢,说以后大哥护着你,梦里总听不真切,真可惜。

正遗憾着,感觉颈边似乎有个毛毛的东西。嗯,应该是阿诚。阿诚睡觉从不肯好好的枕着枕头,总是把枕头推到一边,却又爱挤在明楼的枕头边上。每每午夜梦回,颈边总会拱着这么个毛茸茸的脑袋。开始还把他掰回去,时间久了,也就由着他了。

明楼转头动了动脖子,才看清楚自己好像是在明公馆的那间书房里。厚重的窗帘挡住了阳光,暗沉沉的,看不大真切。窗外是山雨欲来,窗前是带些沧桑的阿诚,晶亮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怜惜,轻声问他,「大哥,我们奋斗了那么久,可如今,你看这国,这人,疯狂愚昧,哪里还有半点当初构想的样子?」

自己那时是怎么答的来着?明楼费力的想。

「我们不负家国,可如今兼济天下,不过是个妄想罢了。我们未负信仰,是信仰负了我们。」

明楼有些寒心,只觉得凉意入骨,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努力想发出些声音,却只能在无边黑暗里挣扎。

额上突然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手,在明楼的眉宇间轻拭了几下。紧接着,书被抽走,身上似乎被压上了张毯子,有点重。明楼慢慢从梦里清醒过来,正待睁眼,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又被摘走,耳边还伴着一个声音轻哼:

「头那么大还每次都戴我的老花镜,撑得这么松松垮垮,我怎么用!」

明楼用手盖住眼睛,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一点也不客气地回:「谁让你到处放的,我怕你找不到,帮你收着呢!」

旁边的人冲他翻个白眼,自顾自坐下,戴上眼镜,闲闲的翻着他的原文书,又想到什么,头也不抬的跟他说:「刚才巴黎大学来电话,想请明老教授做个讲座。我看酬劳不错,帮你应下了。」

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人继续说:「你就当出门透个气,反正也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明楼叹息一声,开始提条件:「那你得陪我一起去。」

「我哪次不陪你去了?」那个声音又不怎么有诚意的恭维,「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大哥你真是咱家的聚宝盆!」

明楼的重点瞬间转移:「你白头发跟我的一样多了,好意思说我老?」

「跟大哥比,我还年轻着呢!」

明楼看着他得意的翘着嘴角,心中一片温软,梦里最后一丝寒意也尽数散去,难得顺着他的话说:「也是,我家阿诚,一直都这么年轻,这么好呢。」

 


©此地二百里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