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寒客暖,半颗狮子头。

【楼诚深夜60分】手心里的宝

直到我们老得哪也去不了,你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依旧废话连篇的小段子,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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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第一次把阿诚带回家时,不太敢直视阿诚的手。

哪里是孩子的手呢?黑乎乎脏兮兮的,冻疮的疤痕上密密麻麻的口子,刮伤,擦伤,甚至还有扎伤,总之惨不忍睹。

这些年的折磨,他是怎么忍过来的呢?明楼不敢想。

向来温和的大少爷也是在那一刻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那个跪在门外的恶毒妇人千刀万剐。可是暴怒过后,心里却是满满的怜惜。

他不太敢碰这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总觉得稍一触碰他便会疼。明楼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姐忙活。

明镜倒没管他怎么想,忙不迭地带着佣人给阿诚洗澡上药换衣服,又请来医生给他诊视。医生说,都是皮肉伤,好好养些日子就没有大碍了。

明楼听了,心里松了口气,真是万幸。可是脑子里却总忍不住想起那双小手,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明楼送走医生回去看阿诚,小小的孩子终于穿上了暖和的衣服,怯懦又好奇的看着他。

明楼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亲自端来一盆热水,顺手又拿了一块明台的小香皂,放到阿诚身前的椅子上。可是阿诚看到这些时,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惊恐。明楼忽然想起,来时听邻居们说过,阿诚曾被桂姨用开水烫过。

明楼忍着心里的酸涩,握住阿诚的手,温声哄他:「哥哥给你洗洗手好不好?我们一起洗,不疼的。阿诚不怕。」

阿诚迟疑的看着这个满面怜悯的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泡到温热的水里,他看着那双手把香皂细细的涂到他手上,跟他说,这样脏东西就都洗去了,伤口很快就好了。洗去滑滑的泡沫,那双大手拿着软软的毛巾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擦干,然后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盒子,拧开,挑出一点,轻轻地往小手上抹。

那个半透明的东西凉凉的,伴着那人轻柔的动作涂在手上,阿诚觉得很舒服,又有点痒,他抬起头看着明楼,朝他软软地笑了。

明楼心里的涩意在这个清澈的笑容里散去一点,他想,这样一个乖巧婉顺的弟弟,也不错。


阿诚初来,明镜怕他不习惯,把他安排在明楼的书房里,勒令明楼一定要照顾妥帖了。明楼想,这么个听话乖顺的孩子,比明台那个小猴子不知好带多少倍,于是痛快答应了。

从此阿诚衣食起居都随着大哥。明楼向来随性,不怎么在意小节,唯独有一样,每天都要盯着阿诚仔仔细细涂一层护手霜。

天长日久,阿诚的手早已褪去了伤疤,一点点好了起来。偶尔嫌麻烦,擦了手就想跑,每次都是被明楼拎回去。也不说他,只是从背后牢牢把他圈在怀里,伸手挖一点护手霜,放在手心里揉开,然后摊开手,阿诚便乖乖地把手覆上他的掌心,由着他拢在手心里并不怎么温柔的揉搓几下,常常还伴着头顶传来的数落:「这么冷的天不好好抹点护手霜,再冻伤了怎么办?下次再被我抓住,当心我抹你一脸!」

阿诚也不怕他,待他折腾完,转过身,两只手抱着他,脸埋在他心口讨好地蹭几下,顺带保证:「下次我一定记得,谢谢大哥。」

其实阿诚心里极喜欢这样的亲近,可是渐渐长大的男孩怎么都有点不好意思。明楼知道他的心思,也乐得纵容,因为,他也挺喜欢这样的。


小小的少年转眼长成挺拔的青年,走在巴黎的校园里,总有女孩儿含羞带怯的望过来。某天阿诚回家,很好笑地跟明楼说,有个女孩儿跟他表白,其中一个理由是觉得他的手很好看。

明楼看着歪在自己身边乐不可支的阿诚,也不由笑了,抓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端详,修长白皙的一双手,执着书卷时带着秀气斯文,捏着试管时透着沉稳专注,全然没有了当初的触目惊心。明楼心里得意极了,连带着声音里都是骄傲:「那是,不看是谁养的!」

后来,谍海沉浮,两个人的手上都有了枪茧,染上了杀伐血气,偶尔还带些伤口回去。可是明长官依然十分执着的坚持着一件事——每到冬天,一定要盯着阿诚涂护手霜。

某次,阿诚去出任务,回来时很晚,第二天便起得有些迟,醒来见明楼穿戴好了正等着他一起下楼吃早饭。阿诚爬起来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正要出门,却见明大少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手。阿诚眉心一跳,立即先发制人,开口问:「大哥你涂护手霜了没?」

明楼不屑的哼一声:「当然!谁跟你似的!」

话音刚落,阿诚带着些湿气的手便撞进了他温热柔软的手心里,一边手心手背反覆蹭了几下一边解释:「时间来不及了,大哥你手上的分我点吧!」

明楼看着小孩子一般的他,心里一片柔软,努力板起脸,点点他的额头,教训道:「下不为例!」说完又忍不住捂着他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凉?别走,我给你暖一下着……」


没过几天,小少爷就发现,他家大哥最近似乎隐约有点健忘,常常听他走到门口了却突然转头跟阿诚说:「哎呀,忘了涂点护手霜了……」

语气里带着并不怎么真心实意的懊恼,眸子里却满满都是无赖的笑意。

这时候,在吃早饭的小少爷看不到的地方,阿诚总是大方的朝明大少伸出手,很是纵容地笑着说:「我抹了,喏,分你一点。」得逞的明楼便蜷着手探进阿诚的手心里,翻来覆去得意的蹭啊蹭,最后心满意足的带着阿诚上班去了。

单纯的小少爷有次很体贴地提醒他家老大:「大哥你老是忘了抹护手霜,干脆在门厅放一盒吧。」

他家大哥很果断地拒绝:「用不着!」

直到某天小少爷目睹了阿诚哥把大哥的手拢在手心里由着他蹭所谓的护手霜,心里不由暗暗庆幸,刚才幸亏没有直接把自己手里那盒递过去,否则真的可能被糊脸上。

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阿诚:「大哥隔三岔五的这样,你不烦啊?」

他家二哥笑意温柔的回答:「不烦啊~~」

小少爷:「……………………」

 

再后来,明楼看着阿诚那双好看的手慢慢变得黯淡了,变得不那么红润,不那么生气十足,也不那么有力,可是,他还是觉得好看。

这双手握着枪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这双手在他头疼欲裂时轻轻地揉按,这双手曾经给黑暗里前行的他带来唯一的抚慰,这双手画出的风光是他心向往之的家园,这就足够了。

阿诚还是喜欢坐在他身边晒太阳,一时无聊了,凑过来扯着他的手和自己的放在一起比对,默默看了一会,抬头笑眯眯地告诉明楼:

「大哥,你手上的老年斑比我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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