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寒客暖,半颗狮子头。

此恨不关风与月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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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子弟虽从西式教育,可诗书从未曾撂下,尤其明楼,偶尔也爱做些以诗寄情的风雅事。


阿诚负箧巴黎,明楼的来信里夹了几瓣梅花,笺上附了两行字: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阿诚在伏龙芝受训时,明楼的信里滚出颗骰子,纸上只矜持地写了一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此心此意。


阿诚与明楼并肩而立出生入死时,明楼许的是承诺: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阿诚陪大姐去苏州,春日景好,便随明镜逗留了几日,回家看到明楼在书房里闲翻着一本唐诗,他进去时正摇头晃脑地念: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抗战胜利的消息传来,明楼与阿诚对饮,酩酊之间忽然冒出一句: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


明楼应邀去伦敦参加学术会议,拗不过盛情,去阿诚家住了一日。夜里被旧梦缠住,醒来恍然不知身在何处。阿诚与妻子的轻声细语透过门缝闯了进来,明楼蓦然想起后主的词: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明楼素来行止有度,回到巴黎后的某日夜里却在书房里喝得大醉。被挡在书房外的妻子隐约听他吟着太白诗: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长醉不复醒。


阿诚临终前的几日,明楼寸步不离的守着,弥留之际,阿诚浅笑着叫他大哥,一如幼时。

他和他,不可说,最后也只有那么两句话: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你问明楼这是不是阿诚此生说给他的唯一一句诗?

明楼觉得大概是吧。

直到他得到据说是阿诚此生的最后一幅画。

画的是小楼庭院,花树葱郁,人影寂寥,落款题了一句: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时间是阿诚舍弃巴黎的一切决然赴往伦敦的日子。



《春江花月夜》里还有一句,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大哥不好意思直接念这句,所以选了个婉转点的。 


因为梦里不知身是客,因为梦里尚有一晌欢娱,故而唯愿长醉不复醒。

人总是有贪恋的吧。


最后,明楼的书房依旧不爱让人进去,所以他吟的诗,也只能从门口模模糊糊听见那么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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