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寒客暖,半颗狮子头。

长夜漫漫人倚楼

明楼哄孩子一向简单粗暴——拢在怀里拍两下,嘴里顺带哄一句:「乖啊,大哥在呢,不怕~」

所以小少爷还没椅子高的时候就知道,如果想求安慰,直接绕过大哥去找大姐。连根糖都没有,算是哄孩子吗?!

不过阿诚却很吃这一套。

半夜里梦魇了,抽泣着挣扎,睡得迷迷瞪瞪的明楼长臂一伸把孩子捞怀里,闭着眼睛拍两下:「阿诚不怕,大哥在呢。」

然后阿诚窝在他怀里安心睡去。

阿诚出国读书前夜,抱着枕头跑到明楼床上打滚。明楼知道他的不安,伸手把他抓过来扣住,随手拍一拍,睡意朦胧地安慰:「别担心,有大哥在呢,过一阵子我就去看你。」

已经不是小孩子的阿诚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忽然就安定下来,心里渐渐觉得,前面未知的路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忧惶忐忑。

后来的阿诚一日日成熟起来,很久很久都不再需要谁来安慰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一颗心已是坚不可摧了。

直到桂姨推门进来,卑微歉疚地看着他。

阿诚觉得心里唯一的那点魔障又被撕扯了出来,放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狰狞地冲他张牙舞爪。

那夜他辗转难眠,陈年旧事止不住地往外翻涌,折磨得他不得安宁。

就在他想起身出门走走时,房门被推开,硕大的一坨挤上来,伸手把他揉进怀里,满足的叹口气,又有点不满的抱怨:「你这是跟她置气还是跟自己置气?怎么连我都不要了?!这屋子那么久没人住你不嫌乱啊?!」

阿诚愈发觉得委屈,埋着头闭着眼不肯说话。

明楼收紧手臂,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哄着他:「你不想见她,明天送她走就是。别难过了啊,大哥在呢。」

阿诚有点恼羞成怒,揪着他的睡衣蹭蹭眼角,小声地咕哝:「每次跟来都抢我枕头,自己脑袋多大都不清楚吗………」

后脑勺又被揉了一把,某个睡意浓重的声音很威严地教训他:「越来越没规矩了!以后少跟明台混,都被他带坏了!」

如果不是这个怀抱温暖地让人昏昏欲睡,阿诚一定会把他踹下去。

从伏龙芝受训回来以后,阿诚已经很少受伤,尤其这种很深的贯穿伤。

虽然白天他缠着绷带生龙活虎地杀人,淡定从容地看明长官照顾前女友,又处变不惊地围观了一场窝里斗,等到晚上躺下时,肩头的疼痛还是让他备受煎熬。

明楼守着他,有点手足无措。他可以为他挡风遮雨,却唯独这病痛纠缠是他怎么也无法替代的。

他想抱着阿诚拍两下,像小时候那样哄哄,却又生怕弄疼了他,最后只能呆呆看着。

明楼侧身卧在阿诚边上,想了半天才开口:「要是疼了你告诉我,别忍着。」

阿诚在他满目的疼惜与歉疚里握住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纠缠相扣,浅笑着安抚他:「有大哥在呢,没那么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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